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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挂念着、等待着高瑜早日归来




 

丁子霖




 

快一年啦!我一直在默默地挂念着、等待着高瑜回家的信息。



高瑜是我文革前的学生。1965年,她是中国人民大学语言文学系文学专业四年级学生;而我则是给她所在班讲授文学评论课的青年助教,并兼任这个班的班主任(即政治辅导员)。9个月后,文化大革命爆发,教学活动停滞,我被革命师生们了出来。高瑜为人率真、耿介,她利用她的学生身份给我通风报信,保护着我,我才躲过了几番给系领导陪斗的厄运。


这半个世纪我们同住北京,但平素各忙各的。特别是各自事业顺当之时,十年八载也见不上一次面,一旦见面,话匣子打开,聊不完的话题。但往往拣了芝麻忘了西瓜,她在做什么,我在做什么,两厢都不甚了了。可是,我们两家不管是谁家或谁出了事,总会互相牵挂着。


老天也总是将我和高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。二十六年前,我的幼子在六四大屠杀中罹难于木樨地,而高亦于屠杀前夕被捕入狱。当她恢复自由后没几天便来人民大学宿舍看望我。


那时我正陷于生与死的纠结之间,是她和朋友们将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。也正是从那时起,我打破沉默,开始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生活。


我常常对友人说:我和高瑜仅相差八岁,名分上我是她的老师,但实际上她才是我的启蒙老师。


我与高瑜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特殊的情谊。因此,在去年5月我被软禁在无锡的一所医院时,偶然在电视屏幕上看到高瑜穿着黄马褂游街示众,我惊呆了,不由自主地骂出了口:畜生,没有人性!她已经70岁了,还这样作贱她?我默默地想:她这样做一定是被迫的,其中必有隐情。 当我恢复自由返京后一了解,实情果然如此。


如今她身陷囹圄近一年,叫我怎能不牵挂、不担忧?!


两年多前,当我在外地读到她那篇竟无一人是男儿的文章时,不免一震,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我回京后主动请学生约见了她。这里,我可以向世人坦陈,那次见面我拉了她的后腿,我劝她以后别写如此敏感的文字了……。我还说过,你为中国的民主自由已经写了那么多文字,你的付出有目共睹,别再冒这份险了。照顾好你重病在身的老伴和没有固定工作的儿子,就够你忙的了……诸如此类的话,她静静地听着。


但后来我读到习近平先生对美国领导人说:太平洋之大,足以容得下中美两个大国……这番话使我稍稍释然。我想习对中国最大的竞争对手美国人都能说出有容乃大此类的话,还那能在乎一位年已古稀的女记者尖锐话语呢,何况她没有造谣,只是道出了实情。


尽管如此,我还是放心不下,再次见面时又悄悄对她犯嘀咕,我希望她能再看看……


以后事态的发展还是让我不幸言中。


从去年424日她被秘密关押在看守所已近一年了。


其间,中共十八大四中全会提出依法治国,我立即联想到高瑜的审理应该赶上依法办理了,所以我还是默默地耐心等待着。


好不容易盼到去年1121日,法院终于开庭审理了,但审理结果是无法定罪,延期三个月。直至今年320日,法院又要审理了,但又由最高法院出面再延长审限三个月,据说规定的三个月期满后最高法院还可以N次延时审理。这对于一个年逾古稀的人来说不啻于无期徒刑吧。


难道这就是中共当局当下口口声声说的依法治国吗?


我难以按捺胸中的怒火!


在此,我向中共当局、中国政府有关部门呼吁:如证据确凿,足以表明高瑜有罪,那就请光明磊落地向全世界宣布她的罪状,并予以宣判收监,让她服刑。如目前尚收集不到足够有力的证据,但又不愿意恢复她自由,那也请出于人道原则让她保外就医,予以监外监视居住。


当我为高瑜写这篇文字时,我的脑海里总还有一位律师的身影在晃动,他就是浦志强律师。他也是我多年的老朋友。今年2月我们难属的新春餐会,就是他出资捐助的。我在餐会上特意向大家介绍了浦志强。他是在去年5月参加六四25周年研讨会后和几名与会者同时遭当局羁押的。他关押在看守所也快一年了,现在同高瑜一样,法院没有宣判,只是不停地延期。


有证据判刑,无证据放人,一切依法办事,这不就是中共十八大宣称的依法治国吗?请不要把这个神圣的口号随意糟蹋了。


我也要向国际社会各国领导人、各人权机构呼吁,请大家都来关注中国的人权状况,关注高瑜、浦志强等人的命运和处境。


201546日于江苏无锡


 


 


文章来源:丁子霖